第210章
毕竟若是辛黎得势,也能凭借着盛宠助大皇子再回帝京。 听得阿笙这话,辛黎的心才算定了。 女官将她送至殿外方才离开。 阿笙抬眼便能看到飞檐高墙之下的宝驾,那是辛黎特意为她求来的恩典,可让她的车驾驶入内宫,免得再去走那冗长的宫道。 只是马夫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。 她登上马凳,掀帘便见沈自轸不知何时到了她的马车之上。 此时,他靠着宽敞的马车一角,脸色有些苍白,那一缕天光划过他的脸倒是显得他一副柔弱之色, 他见到阿笙扯了扯嘴角的笑意,这笑委实有些勉强。 阿笙赶紧放下帘幕。 她看着沈自轸抚着腹部的手,不禁蹙紧了眉。 “你这,怎么回事?” 那人神色清浅,话语也说得简单: “小朝会上出了点事故。” 沈自轸此前被行刺的伤是作假而来,经不起太医来验,但幸好他早有准备,“沈自轸”的一切遭遇都另有两人留备。 如今暗卫已经用其中一人将他换下,此刻太医在宫中诊治的便是假扮沈自轸的其中一人。 送他离宫之时,正巧遇见阿笙的马车,索性就将人塞到了她的马车之上,也能躲过城门卫的盘查。 沈自轸靠在马车之上,不由失笑。 “我也没想到袁老爷子的力气会那么大。” 袁天正的脾气硬他是早有耳闻,听闻先帝之时,袁天正甚至敢当面否决先帝的话。 “到这把年纪还做死谏这种事……” 说着不由微微叹了口气。 不见阿笙有所回应,沈自轸低目看了过去,见她就这般沉静地看着自己。 “怎么了?” “我听说袁阁老可也是出面弹劾你的,你还为了他把自己搞成这样?” 闻此,沈自轸勾了勾唇。 “若是袁老今日撞死在大殿之上,皇帝可不会认为他是忠诚不渝,只会认为是袁老以死相逼自己。” “袁家必遭横祸。” “像袁老这般的纯臣如今少有了,袁氏一门也多俊杰。” 他的语调轻缓,似因疼痛而带着一丝有气无力之感。 “若因这种事损失了袁氏,着实可惜了。” 阿笙静静地听完他的话,敛了眼中复杂的情绪。 裴氏惜才,裴钰亦然。 袁氏在他心中实属无辜,所以他不愿牵连,哪怕这个人将他骂尽。 恐怕他这条路再走下去,那些从前对裴钰心怀崇敬之人会一一站在沈自轸的对立面。 见阿笙眉头便未松开过,沈自轸抬手轻轻将她眉间抚平,反倒安慰起她来。 “无碍的,修养几日就好。” 阿笙反手抓住了沈自轸的手,认真道: “既然你已得他信任,为何不直接杀……” 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完,却见沈自轸眸色淡了三分,清浅道: “因天家忌惮,母亲过了几十年如履薄冰的日子。” 他眸光渐寒,带着锋利。 “死对他来说,太轻了。” 裴钰自出生起,阮氏每日便担惊受怕,这样的日子,他要还给天家,原原本本地还回去。 沈自轸话音刚落,却见阿笙轻轻靠了过来。 她低垂着头,小心错开他受伤的位置,揽上他的腰身,就这么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。 沈自轸微微一愣,而后浅笑着侧头靠在阿笙的头上。 “我可以助你。” 阿笙的声音闷闷的。 沈自轸不由想起了从前阿笙也说过类似的话,但彼时他不愿牵连她,因此数次拒绝,还让她以为是他看不上她那点能力。 “我现在有能力帮你。” “阿笙……” 感觉到阿笙揽着自己的手紧了紧,沈自轸没再说下去。 他微微叹了口气,道: “好,若我需要你的帮助,一定会与你提,可好?” “恩。” 阿笙的声音依旧闷闷的,她知道,这话不过是在诓她。 沈自轸再不济有裴氏在他身后,哪里会真的用得到她。 但他任何事都自己担的做法,在阿笙的心中便如有沟壑。 这一条路,光她一人往前走是没用的。 阿笙忽而放开了那人,又刻意往一旁挪了挪。 “如今我阿姊远嫁,家中也开始为我物色夫婿了。” 沈自轸闻此神色微眯,“你还当真要招赘婿?” 见他还是在意此事,阿笙眼中笑意越盛。 “我听闻私下里,不少世族的夫人们都与祖母有接触,想着法的将家里优秀的儿郎介绍与我。” “我院子里如今可是挂满了帝京儿郎的画像,任我挑选。” 阿笙手中有窦氏的家业,这么一块香馍馍自然引得诸家竞争。 她挑起了刻意的语气,对那人缓声道: “九公子,你可莫要懈怠了。” 阿笙说的是裴氏的九公子,而非这虚假的沈自轸。 她是要裴钰堂堂正正地站在安氏面前,不带半分虚假。 要做到这一点便甚是困难。 但这就是阿笙对他的要求,这也意味着,他必须快些解决帝京之事,才能重返真实的身份,去获得安氏的首肯。 那人眸色微敛,唇边柔和的笑意却不减半分。 “好。”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定山楼 鹊鸣枝头,夏木微颤。 屋内夜灯正好燃尽,侍早的侍女们便已经在院内等候。 守夜的嬷嬷往里屋望了望,不见人转醒,不由在外轻唤了一声。 今日有大事要办,容不得阿笙赖床。 轻纱幔帐之内,一只白皙的手臂滑落床边,她懒懒地摆了摆手,珠帘外的嬷嬷见此才朝屋外候着的人点头示意。 二姑娘醒了。 得了嬷嬷的话,侍早的侍女方才一涌而入。 今日,阿笙要随窦升平前往窦氏粮行。 自她接下商行的掌印之后虽已去其余各行见过掌事,唯有这粮行,阿笙却是迟迟未踏足。 不为别的,粮行一直都是其余两府的必争之地,窦升平与窦知进都想方设法地安插了不少人手。 相较于其余行当,这里的人情世故更加乱如麻,难以理清。 得知阿笙得了掌印之后,二房便一直默不作声。 既不与窦盛康呛声,也未有大的动作。 但阿笙知晓,人性便是欲壑难填,进过宝库的人哪里肯那般轻易被打发。 阿笙打了个哈欠,依旧睡眼惺忪。 她半支着脑袋,老神在在的模样。 如今老爷子作壁上观,二房以不变应万变,长房倒是焦急,想借阿笙的手将二房从粮行赶走。 正因如此,窦升平才催着她赶紧去粮行看看。 阿笙接过小桃递过来的桃胶汤,喝了小半碗便有些饱腹感了。 嬷嬷劝了两句,她便又进了两口鱼脍粥。 “这几日可有阿姊的书信?” 自窦晨曦离开之后,除了最初的一封报平安的信外,便没了消息。 阿笙难免还是有些担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