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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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近入宫的紧要关头,姐姐却清白被毁,相府不能没有人入宫,也不能告知皇上,他钦点的女子被人毁了清白,于是我爹与我娘想了一招偷梁换柱,让我顶替姐姐入宫。府上人多口杂,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,除了他俩的心腹,其他伺候我与我姐姐的人,全都在他俩的威逼利诱下自裁,付之一炬便作罢。 京中的百姓只知道相府走水,死了不少仆役,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血腥屠戮。 我房中的下人又新换了一批,这回是个机灵的女孩。我问她我姐姐如何了,她以幸灾乐祸的口吻提及她,偷看我的脸色。我不喜欢她自作聪明的样子,同过去愚钝天真的我一模一样。于是我指了指门,告诉她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,是滚,不是走,不是爬,不是跳,是滚。 她滚了,我的心情依旧差到了极点,我好像已经分不清,我是依赖我姐姐更多,还是憎恨我姐姐更多。过去我同她吵架,回回都口不择言,我也有过想她赴死的念头,但这只是在赌气,我不是真心想要她一死了之。如果她死了,那我一定会感到很孤独、很绝望。 我是很想赢过我姐姐,但这并不代表,当这个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,我真的会不择手段地取而代之。我很坏,我非常坏,我的心丑陋扭曲又自私,我说谎去拆散她和卫长风,这已是我能对她做到的,坏的极致了。而趁她遭遇不测踩着她往上爬,这实在太卑劣了。 我姐姐比我聪明得多,所以我很想亲口问一问我姐姐,此局怎解,我该怎么做。 直到出嫁前的最后几日我都还未死心,不断恳求我娘,让我见我姐姐一面就好。 我说我天资愚钝比不得她,所以要好好去和她学学,怎么样才能扮好她。否则到时东窗事发,皇上发现了我的才情鄙陋,一定不会轻饶江家的。我娘冷笑两声:「你还是不懂男人。做第一美人要冰雪聪明,做妻子还是要愚昧无知的好。」 她知道,我姐姐就是我和她之间最大的变数,每每她谋划得恰到好处,我却总因我姐姐的出现脱离掌控。当下我如此迫切地想要见我姐姐,一定是又想忤逆她,生出叛逃的心思来。 我娘关上了门,拍拍床榻要我坐在她身边,握着我的双手,同我一刻不停地说话: 「乖乖,娘知道你有异心。但府上这么多人,都指着你一个人活。你若死了,没有人顶替你姐姐,圣上发怒,我们也会遭殃,全府上下一条心,只管牢牢看着你,守着你。」 「乖乖,你从小就是这样,有贼心没贼胆,贪生怕死,心慈手软,才叫那死丫头压你一头。去了后宫,要多学点娘的手段,好好风光风光。」 「乖乖,当皇后多得意,再没有女人能踩在你头上。娘做小做了半辈子,吃尽苦头。娘是为你好,你日后便明白娘的苦心了。」 …… 她是怀胎十月,将我生下的人。 她知道我内心最深处的秘密,我最龌龊的心思,我最脆弱的软肋。 她知道我会寻死但不敢死,她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怕死怕痛喜欢哭的女儿,她知道我有太多的弱点可以拿捏,所以她才能字字句句杀人诛心,用语言戳着我的脊梁骨,要它支棱起来。 知女莫若母,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,一个很普通的人,一个贪生怕死、心性不坚的人。 我娘温柔地抚着我的头,状似谈心,实则威胁。 我浑身发冷,好似坠入冰窟。 六十五 我要代姐入宫,所以我娘不会弄死我,非但如此,我娘还不敢再让我身上留疤。 我大着胆子偷跑去见我姐姐,我娘回回都能擒住我,想出不留疤的法子来教训我。她抓着我的头发,将我的头按进泔水里又提出来,按进泔水里又提出来;或是让我喝很烫很烫的水,使我整个人痉挛起来,疼得在毯上不停翻滚。最后我娘说,别闹,再闹她也死。 我才知道,当年她从初入相府,再到当上正妻,真的吃了很多很多的苦。 否则她如何能学会如此狠辣的手段,她用软鞭来调教我,原来是手下留情了。 我闭上眼,就能听到有人在我身前轻声细语:「乖乖,到娘这里来。」 我真的变乖了。痂掉了,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记,像极了姐姐的痣。 与此同时,京中有了传言。传言说,相府的二小姐近来秽气缠身,先是染了时疫,接着又在烧香祈福时不慎被香烫伤了眼角,留下了一个疤,至今还在府上休养身体,不见外人。 终于,我获准出门,陪我爹四处拜谒贵人,身后有许多侍从,上茅厕也有女侍卫跟随。 我梳妆时,轻轻触碰那伤疤,指尖好似被火燎过,分外烫手。 六十六 天气回暖,家家户户门前红艳艳的春联尚未撕下,京城中一片喜意。 白日我跟着我爹走亲访友,参加集会,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溢美之情。 深夜我独自躺在榻上,掰着指头数日子,想着还有三天,我就要入宫为妃了。 后宫有伥鬼,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,毕竟相府内,也宿着一只穷凶极恶的鬼。 春虫在窗外悲鸣,一粒小石子砸在我的窗棂上,我起身推窗查看,看见我姐姐静静地站在小院内,同我隔着窗,遥遥相望。她朝我抬抬下巴,那意思不言而喻,是在叫我过去。 我的心狂跳起来,轻手轻脚地拉开了门闩,终于同我姐姐碰了面,难掩激动地上前去抱住了她,然后讪讪地松手:「你没有事了吧?」 「芝麻大点的事,难不成我要哭天抢地?」 我娘说,我姐姐疯了,她或许真的疯了。 淡定如斯,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那件事。 「你是怎么来的,没人跟在你后头跟着?你可千万提防着她!」 「没有,我留意过了。我来是要同你商量一件事,我们逃吧。」 「你说,逃?」 「翻墙,然后一直跑,不回头。」 「你知道爹在墙外设了一帮人守着吗?我们能逃到哪儿去?」 「都说富贵险中求,如今自由也是。你敢不敢同我赌一把?」 我心里的死灰又被她拱起一团小小的火来。 她要去捞我的手,想拉我去墙根教我下墙。 偏偏是此刻,猩红的唇在我脑中一张一合。 那张嘴朝我心头幽幽一吹,那小小的火苗登时化作一团死灰。 不,我们是逃不掉的,我们背后虎视眈眈的,不止是相府,还有皇帝。 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,我们绝不可能逃得掉的。 就算侥幸逃掉又怎样?我与她身上已背负了许多无辜的性命,我们此生都会不得安宁。 入宫,这宫我非入不可,就算是火坑我也要往里跳,我需要能与我娘抗衡的权势作资本。 逃避并不会真的解决问题,只会让痛楚放大。我姐姐没见过那晚的光景,她不会懂的。 我后退一步,错开了她的手,定定道:「不,我要入宫,我要做皇后。」 我姐姐拧起眉头:「你在说什么胡话?是被洗脑了不成!快跟我出去!」 「你不要总觉得你是对的,江淮北,我入宫是为了你好。」 「你是不是有病?你往火坑里跳,还说你这是为了我好!」 「你等我,等我得了荣宠,我们就自由了。」 「江淮南!等你走到那步,后悔也来不及!」 她的手紧抓着我的肩膀,却被我一根根掰开。 我道:「等我走到那步,我只会觉得很高兴。」 「…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你清醒一点好不好!」 「该醒的是你!出去又如何?你要我同你一起去做乞丐吗?」 「我会写东西,我什么都会……开店,我们可以开店,自己去赚钱!」 「没了相府的名声,谁会费心看你的大作!何况你还是个女人!东躲西藏,能藏到几时?」 这下她彻底无话可说了,我姐姐蹲下来,竟捂着脸颤抖起来。 真不知道她在伤心什么,她还有卫长风,可我什么都没有了。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「别怕,只要我活着,我娘不会动你。」 她苦笑连连:「我怕的是这个吗?太迟了,我已救不了你了。」 「是我在救你。」我拉她起来,推她出门,「我这是为你好。」 她把我的手甩开:「行,咱们算两不相欠了,你嫁,你去嫁!」 为何冲我发火?我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,反复呢喃: 可我这是为你好啊。姐姐。 第4章 撞鬼 六十七 十八岁那年开春,一个诸事皆宜、百年难逢的黄道吉日里,我出嫁了。 我娘说,早给你探听好了,皇上爱细腰,所幸你用膳素来克制,身材还算纤细。 我娘斥重金向京中最有名的绣娘定喜服。红艳艳的喜服上,刺绣栩栩如生,一侧身便有光泽如水流动,腰上的剪裁最下功夫,丝织的腰带下缝了许多串珠制成的流苏。许多人簇拥着我,给我整理裙装,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,走一步曳一片,飘飘摇摇,搔得人心头痒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