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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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我看着她肉嘟嘟的脸,就把这些事都撇在一旁。蓬蓬,她是我女儿。 瑾妃说的不假,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,斗一个,来一群,有什么用呢? 总有人正值豆蔻年华,只要顾岑活着,女人是除不尽的,不如收手算了。 君恩浩荡,谁知道他会流向哪儿去。我不要君恩了,我只要自己的幸福。 只是世间没有亘古不变的东西,所有命运的馈赠,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 蓬蓬快四岁那年,命运终于想起我这条漏网之鱼,向我索要厚礼的代价。 小宫女跪在我面前:「娘娘,奴婢打听到:许贵妃向太后告密,妄言小公主非皇家血脉。」 我脑中空白了一瞬:「你可听清楚了,是什么时候的事?」 她沉默片刻,随后道:「今日晌午。太后要她先压着,想办法滴血验亲,免得夜长梦多。」 来了,还是来了,我早就有预感,我这样的人怎配幸福! 她退下,我独自一人站在屋内,觉得浑身都冷极了,忍不住环抱起手臂。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,我在此处听到风声,说明此事已经被捅破了不少。 我细细一想,许贵妃虽与我不是死敌,只是同玉妃交恶,但她却有一个女儿。 放眼宫中,也就只有我与她有孩子,她对我格外注意,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了。 诸多想法飞速掠过,几度提笔,手腕却抖得不像话,我狠狠地拧了腕子一下。 争气点!江淮南! 是我做错了事,我以为瞒天过海高枕无忧了,但纸是包不住火的,我合该明白这个道理。 当时一个小小的念头,在今日结成足以令家族覆灭的恶果,是我做错事,我贪心留下了这个孩子,到我付出代价的时候了。命运是个讨债鬼,它给我蓬蓬,索要的是惨痛的代价。 十分不合时宜地,我又想起那段话。那一段我姐姐写给李妙语人生结局的话: 「有时人回顾一生,会发就自己做出重大决定的一瞬,往往是一个稀松平常的瞬间。」 「灵光偶就,机缘巧合之下,你抓住了它,从此人生就变了个模样。」 「只是那时,尚未发觉。」 命运,它从不轻饶我。 一百二十四 短暂的慌张之后,我冷静地思考,发就其实这不是一个毫无出路的死局。 它是个巨大的危机,同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。只需要我亲手杀死我的女儿。 随便将这一切栽赃到一个讨厌的嫔妃身上,让蓬蓬死无对证,是一举两得。 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,我很快就发就,我比我自己想象中的,还要爱蓬蓬。 京城第一美人、相府二小姐、顾岑的江妃、我娘的女儿、我姐姐的妹妹……我扮演的角色如此之多,每个角色都演得很蹩脚,除了母亲这个角色。 我陪着蓬蓬长大,我一直是她心里最好最温柔的母妃。 我不是个好人,我愚蠢、善妒、迟钝,我死了也是我自己活该。但蓬蓬她不是的。 但此事极其重大,若东窗事发,相府上百条人命与我女儿的性命,顾岑更容不得。 我奋笔疾书,默默地写了厚厚的一封信,交代我姐姐诸多事宜。我告诉她,我的私房藏在府上何处,她须提前悄悄辞退府上佣人发了工钱。明日上午,我会佯装自己发了急症,让她进宫探望我,说要带我女儿出宫游玩,将她带出来后,再同我爹我娘一起逃,逃得越远越好。我深陷泥沼,逃脱不了,但他们还可以。 他们都走了之后,我便可以安心上路了。 我吹哨召唤信鸽,是我姐姐无聊时驯着玩的信鸽。没想到今日。倒是派上这般大的用场。 我目送着信鸽在夜色中离去,确认一切妥当之后,我狠狠撞墙,直到两行鼻血缓缓躺下,胡乱抹在脸上之后,又剧烈地咳嗽起来,抓住了左胸口。 小桃闻声而起,骇然道:「娘娘!您怎么了!我去请林太医!」 「不用了,本宫发了急症,这是我家祖传的病,治不好的。你可知本宫的妹妹?当年她一病就是好几年,我爹怕我忧心,才谎称是时疫,但你仔细想想,哪儿有人染了几年的时疫还安然无恙呢?本宫的妹妹九死一生才活过来。只是本宫,恐怕没那么好命了。」 「你别过来。」我温声叮嘱她,「你伺候本宫这么多年,本宫很感激你,梳妆台的首饰,你都拿去。不必来伺候我,担心染了病气。」 「娘娘!」她眼睛一红,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。 「事到如今,本宫只记挂着相府的几位亲人。我爹我娘未曾染病,年岁已大,恐将病气过给他们。所幸本宫的家人体质特殊,不怕这病气,等天一亮,你就去通传本宫的意思,让她来见本宫最后一面。」 我咬破舌尖,咳出几滴血来。 一百二十五 我姐姐风尘仆仆地来。 我看着她,她看着我。 她没责骂我,点点头向我示意,她看过,她全知道了。 我一张口,眼泪就落了下来,我竟然还知道怎么流泪。 「我真是……我是混账……对不起……江淮北,你帮帮我的女儿!」 我年少时是很爱哭的,出嫁那日,我痛哭一场,决意再不流泪。 流泪就是认输,就是露怯,在后宫敢露怯的嫔妃,容易被欺负。 我性子很坏,不要人欺负我,只能我欺负别人,只能我占上风。 临盆那日我痛得生不如死,抓烂了床单硬是一滴眼泪没流,我以为我再也流不出眼泪了。 从前,我被我娘打了。我抓来一个小丫鬟要出口恶气,她哭喊着冲出去找人,她有这个胆量,是因为她有靠山,她知道会有人护着自己,她有处可哭。今日我流了眼泪,我才明白我心里真正是怎么想的。原来,我是这样地信任着我姐姐,远胜过对世间其他人。 即使所有的人都对我失望,我姐姐也不会,因为她对我从来都不抱有期望。 她不会要我去做皇后,或者要我生一个皇子来继承王位,她只是在我身边。 所以当大难临头时,我只敢向她倾诉,原来我们已经共享了这样多的秘密。 我嫉妒她,我相信她,我把她当靠山,并深信着她就是我仅剩的那条生路。 我号啕大哭,像第一次走路却摔跤的蓬蓬那样声嘶力竭地痛哭。我涕泪俱下,面目狰狞,胸腔震动,我伏在我姐姐肩头哀号,就像是蜗牛找到了她的壳。我知道我终于找到出路了。 我怕了,我真的怕了,这是我办的最坏的一件事,姐姐,你救救我的女儿! 就像你过去每一次做的那样,求求你,把她拽出这泥沼,求求你,救救她! 我毫不怀疑,我这一生的漫漫长夜,需要仰仗我姐姐这团熊熊烈火来照亮。 我姐姐十分镇定,她好像一点也不怕死,比我这个决意赴死的人还不怕死。 她确定门外无人监听后,开始探查我的用具,最后在香炉处皱起眉头:「好冲的熏香。」 她拽着抽抽噎噎的我去闻,我哭到鼻塞,她给我擤鼻涕,再扇我一巴掌,彪悍不减当年。 「不要哭,要哭留着以后再哭!」她掰正我的肩膀,「看着我,我们要抓紧时间!」 以后,我还有以后。我点头,胡乱抹把脸。 我凌乱的思绪与堵塞的鼻腔同时开阔起来。 一百二十六 「这香我闻过。」我细细回想,「有人给我闻过,我好像闻惯了这个熏香……是他!是林琅给我配过的香!但他说,这对女人是没有用的……」 「他骗了你,就这么简单。」我姐姐冷笑,「你眼高于顶,会看上一个太医?他定是耍了花招,欺骗了你。就在时间紧迫,不能求证,取一点留着,抓两只老鼠来试一试便知道了。」 怪不得那时我有胆子同他厮混,原来他早对我下了手。我感到后怕,庆幸昨夜没通传他。 「他背后有人,那人是冲你来的。」我姐姐皱起眉头,「只是他既早已背叛了你,又有蓬蓬这个把柄,为何他背后的人知晓此事却不动手?」 「我、我不知道……在宫中与我对立的人不少……」 「不想了。事到如今,纠结这一切都没有意义。处理完此事再串联线索,推出真凶不迟。」 「对!」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,紧紧抓她的手臂,「你带蓬蓬走,就说带她出宫逛逛!」 「我要带你出宫。」 「什么?」 「我要带你走!我是来救你的!」 「不,不!我求求你!从前你怎样我都依你,就在不行!你带着我出宫,他们会发就端倪的,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,你只管带着他们走得远远的!」我痛哭流涕,巴不得给她跪下磕一个响头,让她清醒一点,「江淮北,姐姐,姐姐!求你……你替我好好守着家里……」 我平日在宫人眼前总是不苟言笑,大家私下都很怕我,说贵妃美则美矣却难以揣测。